「核心提示」

問世三年多的哪吒汽車，似乎終于踩上了“風火輪”，開始在新能源市場嶄露頭角。隨著其銷量不斷提高，融資一輪接一輪，勢頭直追“蔚小理”。如今，造車新勢力又一輪號角吹響，哪吒汽車做好沖刺準備了嗎？

作者| 卓宇

編輯 | 劉楊

國產動畫電影《哪吒》在2019年暑期上映后，票房爆火，沖上各大熱搜。這對旗下哪吒新品牌問世剛滿一年的合眾汽車來說，就像是天上掉下的餡餅。

果然，《哪吒》上映不到半個月，合眾就拿下版權合作，來了個新瓶裝舊酒，把2018年上市的哪吒N01改成2020款順勢推出；還將哪吒汽車原本LOGO換成合眾的噴泉標，讓其統轄所有產品線。

當時外界多是些不看好的聲音，網友嘲諷其熱度蹭到了極點。不想哪吒汽車卻借著這場聲勢悄悄扎進三四線小城，喊著“為人民造車”的口號，攪動新能源汽車下沉市場的風云。

剛剛過去的2021年，哪吒汽車儼然成為了造車新勢力隊伍中的一匹黑馬，不僅先后與360集團、寧德時代高調“聯姻”，全年銷量也已直逼“蔚小理”三兄弟。

然而，表面看似風光，哪吒汽車卻遠未修成正果。

原計劃2021年實現的IPO遲遲沒有下文；去年8月曝出的“吳亦凡代言人”事件，反映出新股東入場后的內部混亂；品牌定位起步于低端市場，如今也困于低端市場。

2022年，想要實現逆襲的哪吒汽車，能踩穩腳下的“風火輪”嗎？

穩居造車新勢力第一陣營？

1月初，各家造車新勢力的2021年度銷量成績單紛紛出爐。

沒有意外，小鵬、蔚來、理想分別以98155、91429和90491輛銷售業績占據前三，只不過排名從“蔚小理”變成了“小蔚理”。

緊隨其后的是哪吒汽車，全年累計銷售69674輛，同比增長362%，11月、12月連續銷量過萬。尤其在去年5月，哪吒汽車賣出4508輛，一度趕超了當月交付4323輛的理想汽車。

作為合眾旗下推出不到四年的新生品牌，這樣的成績的確十分惹眼，外界如今飛滿了哪吒汽車“穩居第一陣營”“造車新勢力四強”的喜報。

然而，這個被視為與新勢力“三太子”同臺競技的哪吒，卻并沒有想象中那么穩。

從產品定位看，哪吒汽車主要通過低價走量，產品價格聚焦在10萬元左右，與“蔚小理”30萬元以上的市場定位相比，產品價值尚有差距。

哪吒汽車CEO張勇接受《經濟觀察報》采訪時也曾表示，按照哪吒汽車現有的產品價值，銷量到達“蔚小理”的三倍才有說服力。

目前，哪吒3款在售車型分別是哪吒N01、哪吒U以及哪吒V。銷量貢獻大頭主要是哪吒V及U系列車型。

哪吒V脫胎于哪吒首款車型N01，是一款小型入門級純電SUV，售價在6-8萬元左右。乘聯會數據顯示，2021年全年哪吒V銷量為49646輛，超過整體銷量的70%。

上輪價格調整前，哪吒V以不到6萬的起售價殺入電車市場，這個區間本就有頗受下沉市場歡迎的重磅品牌：五菱宏光mini EV、歐拉黑貓及零跑T03。

其中，宏光mini EV僅去年12月就賣出了35388輛車，是當之無愧的領頭羊。哪吒V 2021年全年銷量落后于歐拉黑貓，只比零跑T03高出一些。

所謂的造車新勢力“第四強”，實則正處于一個比上不足，比下也無太多余力的尷尬境地。

2021年，北京，哪吒汽車線下體驗店/視覺中國

哪吒汽車另一個需要彌補的短板，是它在用戶眼里若有如無的“存在感”。

哪吒汽車最初賴以生存的是to B業務，2018年推出的首款哪吒汽車N01，主要面向對公市場，還未上市就與滴滴出行、一度用車等分時租賃平臺，簽下5萬輛戰略采購協議。

哪吒汽車2020年全年銷量15091輛，據《豹變》不完全統計，其中至少有超過2800輛賣給了政府、企業。

因此，2021年，哪吒官方交付月報中經常會強調個人用戶交付占比，一方面是為了解答用戶關于“哪吒汽車都賣給誰了”的疑惑，另一方面也在證明自己不再依賴B端市場。

張勇在最近一次受訪中透露，哪吒汽車2021年B端市場占比已不足10%，9、10月份大概在2-3%左右。

可見，哪吒汽車正借助爆款哪吒V在下沉市場混臉熟，但想要追趕“蔚小理”的品牌形象，除了哪吒V，其他車型也需要有所表現。

命運由誰掌控？

2021年哪吒汽車的另一件大事是牽手360。然而，與這次聯姻相比，另一場風波引發了更多的關注。

去年8月，網上流傳的一張關于哪吒品牌團隊的微信聊天截圖顯示，一位名叫彭鋼的成員聲稱“要給吳亦凡一個代言機會”，并表示“大不了回頭官方道歉，開除相關人員”。下面還有人附言，“學習了，就是要不斷制造熱點”。

網絡流傳的哪吒汽車群聊內容

這張圖讓哪吒汽車成為輿論場的眾矢之的，當晚哪吒官方迅速發布聲明道歉，并且開除了相關人員。

值得注意的是，當天哪吒官方發聲后360官方也隨即“表態”，這不禁引起外界猜測，360的入股是不是對哪吒內部造成了某些變化或影響？

2021年5月，360集團創始人、董事長周鴻祎宣布正式戰投哪吒汽車，投資完成后將間接持有哪吒汽車16.594%股權，成為其第二大股東。周鴻祎還多了個哪吒汽車產品經理的新身份。

關于哪吒汽車的未來，周鴻祎提出了諸多建議。比如，他認為哪吒汽車的Logo“太兇了”，要將其形象改成“一只手拿手機，一只手拿車鑰匙的”形象；再比如，他建議要將車價拉低至10萬元以內，還要把“我命由我不由天”這句話印到車上。

但事實證明，周鴻祎對于汽車似乎不太在行，官宣聯手哪吒汽車的發布會上，他甚至沒能認出威馬汽車的logo。

做手機失敗后，360順勢殺入汽車領域，目標明顯是新能源這塊蛋糕。周鴻祎也很坦誠，他表示，聯手哪吒，是因為新勢力“三兄弟”都上市了，自己“選擇空間很小”。

不過，周鴻祎的野望可不小，他認為“這個時代最偉大的產品經理，一定會出現在智能汽車行業”。他還表示，360不僅是作為投資，更是要參與造車，把哪吒作為樣本，把安全技術輸送給其他車企。

哪吒汽車內部一直不太安生。在周鴻祎之前，上一個高調的外來客是華夏幸福董事長王文學。

2017年底，王文學個人認繳出資3.3億元收購合眾汽車近53.4%股份，不僅擔任了合眾汽車新任董事長，還通過旗下實控公司成為最大股東。

但僅過了一年，華夏幸福便從合眾黯然抽身，法人代表由王文學變回合眾汽車創始人方運舟，只留下一場動蕩不小的人事變動。

同樣是去年8月，汽車老兵陸皓加入哪吒汽車，擔任首席體驗官一職。

陸皓此前曾就職于捷豹路虎、廣汽菲亞特、北汽新能源、法拉第未來、福特中國等多車企業，進入哪吒之后，負責用戶運營及產品體驗業務板塊，直接向張勇匯報。

但沒過一個月，陸皓就被上海警方帶走調查，具體原因不明，至今沒有后續公開消息。

360進入哪吒大本營后，雖然打著互聯網賦能的旗號，其本行卻聚焦在車聯網安全方面，關于智能汽車的核心標配“智能駕駛、車載操作系統、驅動系統”等項目寥寥。

哪吒汽車顯然也沒將智能化全權托付給360，去年8月以來，先后與華為、商湯、地平線等公司合作，完成了智能駕駛計算平臺、激光雷達技術以及自動駕駛芯片等核心技術的背書。11月更是抱住了寧德時代大腿，為自家“三電系統”上了一層牢靠的保險。

360與哪吒未來是否能達成一致的造車理念，尚有待觀望。

對手是誰？

除了內部動蕩，哪吒汽車的中高端突圍戰也不太好打。

最初，為了避免與新勢力“蔚小理”短兵相接，哪吒汽車選擇了低端逆襲打法。

首款下線的哪吒N01補貼后售價6.68萬-9.96萬元，主攻三四五線小鎮，甚至都沒在一線城市設立銷售渠道。但哪吒N01訂單大多依賴于B端，連CEO張勇自己都承認，“這個車型的產品力確實不太夠。”

2020年3月，哪吒又把目光瞄向中端市場，推出第二款緊湊型SUV哪吒U，售價區間達到了9.98萬-16.18萬元，對標售價處于同一級別的威馬EX5和小鵬G3。

雖然已經借《哪吒》電影的東風進行了造勢，但哪吒U銷量仍不理想，上市半年后，同期的威馬EX5每月已經賣出2000臺，哪吒U月銷量還未破千。

2021年10月3日，杭州，哪吒汽車/視覺中國

此時哪吒汽車并未繼續上探，反而回到低端市場，推出了不到6萬元的小型SUV哪吒V，并且一炮走紅。

從過往發展軌跡來看，哪吒汽車腳踩的兩大風火輪路線越發清晰：以哪吒V低價走量打響品牌旗號，再拉動哪吒U突圍中端市場。

按照計劃，哪吒汽車首款電動轎跑——哪吒S將于今年年底上市，雖未公布價格，但從“L4級智能駕駛”等配置，也能感受到哪吒進軍一二線城市的野心。

當下看來，哪吒汽車中高端市場的主要對手并非“蔚小理”，而是威馬汽車。

首先，兩家都是最不像新勢力的造車新星。

方運舟創立合眾前，在國內堪稱新能源汽車黃埔軍校的奇瑞新能源主管研發工作，深耕十余年；威馬汽車創始人沈暉曾是吉利李書福手下的得力干將，是吉利收購沃爾沃那場世界大并購的推動者之一。

兩個團隊的核心人才也大多出身于傳統車企，不論是造車經驗還是行業積累，都可以說不相上下。

其次，雙方戰略打法相近，都是先避開高端戰場，以中低端市場開路。

哪吒汽車當前王牌車型無疑是哪吒V，但低端市場成本毛利上的廝殺刀刀見血。當下10萬級別的電動車市場，長城、長安、吉利、比亞迪四大悍將均已入場。這個區間同樣是燃油車的主力戰場之一，對于常被詬病智能化水平有限的低端電動車而言，幾乎無明顯競爭優勢。

張勇2021年曾表示，哪吒汽車最初的定位是做高性價比的智能汽車，做大眾車并不意味著只做10萬以內的車。而更早之前，他還曾說過，合眾只做20萬以下的純電動汽車。

這意味著，哪吒汽車與主打中端市場的威馬汽車必有一戰。

威馬汽車旗下兩款車型EX5和W6系列，補貼后售價分別為14.98萬和16.98萬起。2021年威馬全年交付新車44157輛，總體銷量被哪吒甩在身后，但如果對比同一級別的哪吒U，后者銷量剛突破2萬。

最后，造車三兄弟排隊上市之后，哪吒與威馬雙雙搶灘第四家IPO新勢力。湊巧的是，雙方最初都將目標定在了科創板。

2020年9月，威馬汽車向上交所提交了科創板IPO輔導備案，2021年4月被曝出材料中發現問題，至今處于被擱淺狀態。而原計劃于2021年登陸科創板的哪吒汽車，先后完成360、寧德兩輪融資，后又有消息稱其可能赴港上市，計劃于今年5月實現。

兩家造車新勢力的賽跑仍將繼續。

1月8日，方運舟與一眾員工迎來了第10萬臺哪吒汽車的下線。從造出第1臺到量產10萬臺，哪吒汽車用時42個月，恰巧神話故事里哪吒也被母親懷胎三年又六個月。

正如方運舟現場感言：這僅僅是個開始。